成化年间, 岳飞墓前才塑了秦桧跪像。被砸坏了,正德年间又塑造了一次,现在又快被砸坏了。去上香的人都很实在,不是抽铜像大嘴巴, 也不是上脚踹,都捡石头砸。
始终有这样一种思想, 就认为不论皇帝做了什么, 只要不是亡国之君,那就说明还有可取之处, 就不要骂的太狠了, 有什么错就往大臣和女人身上推。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宠臣和妖妃, 对不起,第二层深度他们想不到。
翰林院一直以来都忙于抬高墨家、打压理学、持续洗白武曌——在人间夸她好的只有李贽一个, 在其他人笔下她都是大坏蛋。
吴瑜的目的也相差不多, 也从皇后、太后、太皇太后的角度批判理学,既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, 就应该由士大夫来承担责任。总是不留痕迹的说一下宋高宗不容易。总有人认为他无能且拖后腿,就好像换个皇帝就能直捣黄龙。身处当时才知道, 从金兀术兵临城下,到苗刘兵变、各地称王称帝的人一大堆, 高宗能收服半壁河山就非常不容易, 况且……没法克复中原是他一个人的错吗?从古至今,在南方称王称霸的,有谁能打回北方?现在世人对于宋高宗的评价没考虑当时的社会情况。除了杀岳飞之外, 他基本上没有什么错误。
对她这种观点悄声附和的人真是不少,还是有很多人认为在人间割地赔款换取片刻太平不是什么大问题。
苏家父子三人继续抨击这种思想,他们仨的文章显然更令人信服。别人绞尽脑汁,也比不上他们一挥而就。
吴瑜本来想试着找人结成联盟,一起努力,把地狱里的皇帝捞出来,哪怕是永远软禁呢?
很可惜,这些下地狱的皇帝,都把家人得罪光了,没有那慈父慈母贤妻孝子愿意奔忙。就算是生前父子关系还不错的,在老皇帝死后看到的伪装下的真实子孙,也就心灰意冷,满腔仇恨。
汉章帝刘炟:“阿弥陀佛,聚散皆是缘。他们活该。”桓灵都是什么玩意啊。
刘裕:“你知道他们嘲笑我展示给他们看的农具吗?”
我宁可去和朱元璋谈一谈种地小窍门,也不愿意想起这些不肖子孙。
救不出来的不必管,好孩子不用人搭救,刘义庆不就很好吗。
宇文邕:“正是如此。”我给他留给什么样的天下?他拿什么回报我?不勤政就滚吧,毁窝心血。再生一个儿子可比再打下一个天下容易的多。
陈蒨想起陈叔宝,嗯,一点都不想想。对面宇文邕的儿子不成气候,我熬了这么多年,就在等一个机会,对面出现昏君的机会。机会终于出现了……一起出现了,全让杨坚捡了便宜。
高殷:“我我,我爹就,就,救不出来。”他生前非常畏惧父亲,曾经高洋叫他亲手杀人,砍了几下没把人头砍下来,就被狠狠的抽了几鞭子,吓成口吃。后来也想过把他救出来,苦于无计可施,只好抽空为他诵经祈福。至于叔叔们,连诵经祈福都不必了。
吴瑜想过去问李旦,他对李隆基的感情应该比较深,可是……他不敢对武曌隐瞒,告诉他就等于告诉了武曌,然后唐朝就都知道了。听说在北宋期间,唐宋两家的关系还不错,虽然当时宋朝的国土就小的很多,但还算有实力,一直要等到南宋时期,才彻底归为弱小无助,被他们看不起。自己这边呢,赵煦虽然活跃,实力不错,却和赵佶势不两立,只有赵昚是真心实意的帮忙。臣子之中呢,韩世忠、刘錡都心怀不满,武将惜岳飞之死,文臣怨皇帝重用秦桧,只有虞允文的态度含糊,似乎还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。
“我觉得,好像姚崇、刘宴、张九龄、贺知章、张巡、李杜他们还在维护唐玄宗的名声。”
赵昚点了点头:“确实如此。昏王身边总有忠臣。但我问过,他们无意搭救李隆基,只想维护他前半生的名声。”
翰林院中,武媚娘把任务安排下去:“给张居正做传。可以开始写明朝亡于兼并引发的流民,根源就是没坚持张居正的遏兼并、管教育。”
李弘:“娘,您怎么知道会这样?”他还是相信冥冥之中有一本账册,写着人世间将来会发生的事。
武曌哈哈一笑:“哪一个朝代不是?”她还是喜欢读历史,偶尔被蠢货气到。凡事有人谋反,挑头的那个肯定有钱,有点势力,有点野心,要么是官员乡绅,要么是盐商流寇,然后招兵买马振臂一呼。能被呼来的这数以万计的人,才是流民。“张居正现在在哪里?我很想跟他聊一聊。他要是能到我这里来,我情愿把这学士的位置,拱手奉赠。”学士的位置不是只有一个~有三个名额,另外两个她可以自己提交推荐的人选。
狄仁杰就再三拒绝了这个位置,实在不想每天看到武则天,那样的生活不轻松愉快。 别人还盯着翰林院这个位置,她却已经看好了另一个更好、更能施展拳脚的地方。
现在各地的学院、书院如雨后春笋,屡禁不止,阎君采取的方略和张居正一样,就是禁止。结果也一样,禁止不了,他们改头换面叫读书会、叫学习心得分享,继续传播自己的见解。其中有些人虽然古板,但和那六百人一样,在道德上毫无瑕疵。其实引导风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开科举,考什么,学子就学什么,采用哪种思想的士人,他们就把自己改头换面塑造中某种思想。但这不是不行嘛。各地开办官学还是可行的。
李适:“您甭想了,阎君已经定下位置,只等着他点头同意。”
“可以兼任嘛。”武曌想了想:“他既然不惜把自己累死,到了现在,累也累不死,正好尽情工作。看看阿荣,茶叶和瓷器生意做到最大,周边六国他都经手,一边筹备建国,又回来复考了判官,工作了六年无一次纰漏,还利用工作间歇,撰写了版本法律。又快要说服阎君,允许匠作监直接卖火炮给私人在外建国,建立秩序。这多干练。”
遥想当年,忙朝政忙的顾不上和李治睡觉,我真有点惭愧。
李妙儿应声扑倒在席子上,抱着她的腿:“娘啊饶了我吧。”
“没让你学。”
她立刻爬了起来。
……
阎君们现在为刘邦的事都要开始一起揪头发了。
殿前放着一只又胖又大的烤骆驼,还有手抓饭和杏仁的香气,不知道在腹腔内填充了什么。